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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败04

十三


二十多岁的人,年轻力壮,身体恢复得快。没过多久我便可以下床了,身上的伤也逐渐结痂愈合。


这一个月我一直与太子同床共枕,就像年幼时一样依偎在一起。


这日,他抚着我的脸颊道:“一月前你舍命护佑孤,按理来说应当封赏。便借这个机会恢复你的身份,你就继续做武旋营营主吧。”


“多谢殿下。”我低头一笑,心里却是空落落的。做营主意味着要回西项,西项京城相隔千里,往返一次最快也要三个月,今后我二人若是想见一面,可谓难上加难。


“延之,有时候我在怀疑,我是不是做错了。”他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
我疑惑道:“属下不知主子所指何事。”


“近些日子对你的处置。”他的手缩了回去,闭了眼哀叹一声,脸上多了一丝我形容不出的难过。


我只以为他回想起我触犯了谋反死罪一事才这样悲痛,便起身跪下,伸出双手摇着他小臂安恳切道:“殿下罚得没有错,切莫难过,当时是属下糊涂做错了事,属下理应受罚……主子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可以拿属下出气,属下绝不会有一丝怨言……”


这话说得又快又急,惹得喉头有些难受。我咳了一下,继续道:“或者主子继续惩罚属下吧……不论什么惩罚,属下都甘之如饴……”


他深吸了一口气,闭眼又睁眼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:“延之,我有话对你说,但我不知道我说完这些后,你会不会疏远我、怨恨我,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待我……”


我讶异地挑了挑眉:“主子但说无妨。”


他一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:“延之,你可知道,你在东宫做侍卫的两个月,我十分开心。”


“主子开心,属下也开心。”


“这两个月我拥有了我曾经幻想过的一切。你心悦诚服地跪在我身前。你的乖觉和柔软。你对我奉上敬畏、服从、忠诚,一切的一切,甚至是你自己。”


我静静地看着他,透过他因紧张而流光溢彩的眸子,回想之前的事情。


敬畏,从第一次见面开始。


服从,从地牢的俯身一拜开始。


忠诚,那日救他可见一斑。


至于我自己……我低下头,望着自己胸前。衣服有薄薄的一层,把那个“律”字遮盖得严严实实。


“延之,你不知道……我好想把你据为己有,从很久以前就想。可我不能。我们是兄弟,兄弟二字,于你是亲密,于我则是禁忌。”他将我扶回床上,再翻身上榻,我顺势被压了下去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一样,他立刻推开我,离开床榻,站起身来,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。


“从小到大,我一直希望你来缠我,因为这样证明你心里有我……但我不敢回应,每次都是冷漠相对,是因为我怕你发现我那份不轨之心,从而厌恶我、远离我。我好害怕你不肯亲近我。”他苦笑了下,“从前待你那么冷漠,一定伤透了你,是我的不对。只是我宁可如此,也不愿让你感觉到恶心和厌恶。”


我坐起来,垂下头。


“我前几日甚至想过,不放你回西项了,就一直一直这样下去。甚至还可以更彻底些,束缚、关押、囚禁,永远暗无天日,这样就不需要顾忌你的任何想法。你是朝廷的罪犯,就算我这么做,你也只会以为是该受的刑罚,而不会想到这是我的一己之私。”他又抚了抚我的脸颊,眸子里有几分疼惜与难过。


“可我不忍。”


四个字轻轻落在我耳中,引得我唇角稍微勾了勾。


“延之,我卫慕律可以战胜所有的麻烦,但唯独拿你没有办法,”他轻抿嘴唇,“说来可笑,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太子,居然也有落败的一天。”


“明明落败的是我,主子。”干坐了这么久,这还是我第一次开口,“主子忘了,那日西项城门前,是我败在你的灵幻剑下。”


落败后我就以败者自居,作为败者,本就该从属于强者。故而自那以后的诸事,我虽就算心里有些委屈,却依然顺服地接受。


“还叫主子么?叫兄长。”


“是。”我抬眸,积极应着,“只是不知兄长有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——兄长所想,亦是恒儿所想。”


“你——”卫慕律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
“不知兄长能不能领会到恒儿的意思,恒儿还是解释一遍好了。”我柔声道,双膝落下去,双手环住他,静静把脸贴在他腰间。


“只要你愿意,我就是你的。”


铁链两段的环缚住了我的双手,长长的铁链束缚住了他的腰。


此时此刻我也分不清是谁败在了谁手上,谁束缚住了谁。


卫慕律眼中流露出惊喜。

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?延之,现在你还可以反悔,过了今夜,你就再无机会反悔了。”现在的卫慕律不像是稳重自持的一国太子,更像是突然得到心爱玩物的幼童,惊喜至极乃至于不敢置信,需要反复盘问、确认才肯相信一点点。


“恒儿心甘情愿顺服于兄长。还请兄长收回这个机会。恒儿不需要,以后兄长也不必再给。”


“若你后悔……”


“恒儿愿一世追随,不会后悔。”


顺服于兄长,本就是我的渴慕。


甘愿臣服,跪于他身前,愿意被束缚,顺从地承受他施加于我的一切,无论是奖赏还是惩罚。


全都是因为心底的一点绮色。


他欢喜,扶起我,拉过我的双手,先吻了吻我双手间的铁链,再吻了吻我的额头。



夜幕降临。


他躺在床榻上,拥着我,一笔一划地摩着我胸前那个律字。


“疼不疼?”


“不疼。”


我心下疑惑,伤口愈合已久,哪还会有一丝痛?

我突然明白他问的不是现在,而是当时。


“刺的时候有一点。”


他吻了吻那个字,眼里流露出心疼。



花径不曾缘客扫,蓬门今始为君开。


忽逢桃花林,夹岸数百步,中无杂树,芳草鲜美,落英缤纷。


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。


从口入。初极狭,才通人。


复行数十步,豁然开朗。




“湘清,令之,你俩果然是一家人。”白皇后拊掌笑道。


当今的圣上李湘清端坐于皇帝宝座上,面无表情,眼底却有笑意:“李令之,你终身大事怎么安排,你自己看着办。但你必须培养一个优秀的储君——这继承人从哪来、怎么来,朕不管。只一样,大周江山不能后继无人。”


“姑母说得是……”他以笑相应。


白皇后忽的将我拉到一边,悄声问道:“令之待你好不好?”


“好。”



~~~~完~~~~~~~~~~~~


全文共20000字。


嘉嘉为了文末那两千字的一点儿醋包了一万八千字的饺子。

众位淑(hen)女(tai)绅(hen)士(tai)们,嘉嘉是狠狠地爽了,你们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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